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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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江枫


今早做晨运，不知不觉换了路线，又走过老S的豪宅。

老S这间豪宅，如今市价最少值300万，还有相隔不远，大小相当的一间也是他的。至于其他的业产，我这个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老S是老邻居。由于他与我年龄相近，我的次女和他的长女是同学，而我的四儿和他的次子是同班同学，两家来往相当频繁。

当时老S已经是一家工厂的董事，后来工厂股东有人卖股的他都买下来，所持股份愈来愈大，他就成为工厂的最大股东。

他在1984年买下这间豪宅搬家了。他夫妻两人为人善良和气。当时，我一早出门了，而我妻在商场服务，比较迟出门，而他妻是银行职员上班时间与我妻靠近，刚巧遇到两人同时出门时，他妻常常邀我妻坐她的车，并吩咐司机特地将我妻送到公司门口下车。这虽是一件小事，但却可见他们一家人没有架子。

老S的长女高中毕业后到英国留学，留学回来不久，却到香港工作，一年也不过回来那一、二次，至今依然是孑然一身。

老S当上工厂大股东之后，他妻子就提早退休，到工厂“看头看尾”，这是他说的，不消说，必定在工厂安插了一个有份量的职位。他的儿子从美国学成归来，也到工厂上班，而且常常代表工厂出国接洽生意。

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大约五、六年前，有一次，老S带着妻子出席一个盛大的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席，只是鸡尾酒时段，他的妻子竟然突然昏迷，紧急送进医院救治就一直没有醒过来，在医院深切护理病房躺了将近两个月就逝世了。这实在是件非常遗憾的事。

以老S的财富状况，现在正是慢慢享受生活、品味生活的时候呀！可是S太就如此没有福气，走了。

如今，老S偌大的一间豪宅，就留给他孤伶仃的居住了。再说，住在香港的女儿，她在中学阶段，常常追随母亲左右，可是十八、九岁那年就离家，以后，跟母亲相依相偎的时间却少见了。这女儿远在天边，与父母亲、还有两位弟弟，相处的时日有多少？几何有一家大小在一起欢欢喜喜的吃餐团圆饭？我们华人向来重视天伦之乐，可是S家虽拥有大量财富，一家子究竟享过多少天伦乐？

老S妻子出殡那一天，他老泪纵流一点也不奇怪。如今正是夫妇俩享清福的时候，为什么你不多活几年？他心里在想。他可能也在悔恨妻子还在时，为什么自己没有营造多一些机会，让全家人多一点团聚享受天伦？

自古以来，天伦乐应该最不易齐全的吧！子女为了前途，不得不四处闯天下，就无法与家人同享天伦了。杜甫的“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这是用泪水凝写的诗句，道尽多少人的辛酸、引发多少人的热泪！

我自己也很矛盾，如果每人都只重视天伦，哪有林觉民离开爱妻意映去参加黄花岗起义？哪有毛泽东投入革命事业，连爱人杨开慧也给国民党杀害了？

大凡每一事必有利有弊，不能两全。而当一个人在某个时段发现自己实在错失了许多机会与家人重叙天伦，内心就免不了觉得：“此憾绵绵无绝期。”任凭你怎么呼啸叫嚷，也不能唤回那消失了的时机！

这就是人生？！

(2012年12月8日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