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February 26, 2013

离情

离 情
*文:巴古山


我是一个相当理解离别的苦涩滋味的人。

从1岁到9岁这9年,基本上我是和父母同住的,算是我一生中的黄金时代,而且其间5岁至9岁虽是大战时期,但和父母同住那种乐趣和幸福感丝毫不受影响。但是9岁以后到15岁,也就是读小学这六年,断断续续顶多只有3年的时间我是生活在父母身边的,其他的3年都是父母离开我到外地工作,我倍尝离别的苦味。

父亲工作的地点在离开我家乡镇12英里外的一个小山村。母亲为了要照顾父亲的饮食起居,不得不带着弟妹搬去与父亲同住;我呢,为了求学只得留下来住在乡镇的破旧屋子,有一段时间我和我的祖母住过。在六年级那年,正是紧急状态高峰期,地方上不平静,承蒙疼爱我的苏校长的安排,我甚至搬到教师的宿舍里居住,以走廊作为我的的睡房。

我的父母不是不爱我而遗弃我,实际上是,世界上很少父母像我的父母那样疼爱他们的子女的。这都是因为家里贫穷,父亲为了生活不得不到一个偏远的地方工作,而那个地方只有十来户人家,没有学校,为了求学,我就得一个人留下来独居了。

在离开父母这些年头,我不知哭过多少次。在夜晚,想起父母,我哭;想起我的几个弟妹,我哭;只要安静下来,比较闲空的时候,我自然而然的思念起父母和弟妹来,我又哭。哭的次数记不清楚、境况难以描述。如今想起来,心头仍然泛起阵阵凄苦,难以驱散。

“人生自古伤离别”,一提到离别,我第一个念头,就是凄苦。这是我自己的体验,无需别人多说……

孙女高中毕业了,她决意要到澳洲去深造,我即刻提醒她,离开家人你惯吗?如今高中毕业是17岁,比起以前的18岁少了1岁,她又是12月出生的,无形中又少了1岁。这么年幼的年龄千里迢迢到外国去,能照顾好自己吗?我很担心。

一年来办理各项升学手续,她好像很兴奋的样子,正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可是,临近赴澳的那一个月,可以看得出她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她特别关怀比她小三岁的弟弟,这是一种依恋之情的流露,手足之情嘛,难以掩盖!

离别前三晚,她父母为她办了一个告别宴。她哭了、她妈妈哭了、她姨母哭了、她外祖母哭了,就连我这个外公也忍不住老泪纵流。

出发赴澳那天早上,她更是从出家门就一直哭到机场。幸好她的父母陪伴她到澳洲,利用几天的时间,帮她办妥善一切住宿及其他事项后才回来。

离家了,她必然会惦念着和弟弟快快乐乐生活这一段日子、她一定会记起从小学到中学,都是公公载她上学接她回家、下午补习也是公公接送的。公公也陪伴着她逛书局购买各类参考书和课外读物。这些平凡的日子,看似简单,如今她一定会常常想起。会吗?我的乖孙女。

我现在常常记起,每天清晨天色还是黑蒙蒙的,我就已经把你载到校门口,她下了车,漫步走进校园,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这一段温馨的日子,一过就不能复回了。

她到了澳洲的第一个晚上,用SKYPE与我们联络上了,虽然她的父母陪伴在身旁,从视频上可以见到她一边说话一边拭泪。

经过几次以SKYPE与她联络上后,明白她的屋主对她很好,而且同住的还有另外2位都是外国来求学的女伴后,都是异乡客需要彼此关怀、照顾,悬挂在心头的悬念才算减轻了许多。

我劝她说,如果你一定要出国升学,迟早都是要离开家人的,你这次只是比那些读完先修班才出国的学生提早离家而已;而且,有机会到外国去体验几年的学习生活,也是人生难得的机会。这对你的为人处世的视野必将扩大不少,这是得来不易的资产呀!

希望她能早日适应那边的新环境和学习生活。

(2013年2月26日稿)





Friday, February 15, 2013

承认学位真相

                 承认学位真相

                 #文:文化乞儿

最近有关承认台湾大专学位及中国大专学位的新闻频频见报,可能因为大选将近,或者与大选完全无关,而是我国和台湾或者中国关系好转带来的可喜现象也说不定。总之,无论如何,这是令华社感到振奋的好消息。

这几天笔者刚好有事去过槟城南华医院,竟然发现该医院的医生榜上居然出现了几位台湾大学毕业的专科医生。这更是令人喜不自禁的大好消息。医生榜上标明这几位“台湾医生”的学历是:M.D.(Taiwan)。

我国最早成立医学院的马大,医科第一个学位是M.B.B.S.,这是沿袭英国的传统;而后来开办医学院的国大和理大,它们颁发的第一个学位是M.D.;以上三家大学的M.B.B.S.也好,还是M.D. 也好,论学历都是相等的,仅能担任普通医生而已。

据笔者粗浅认识,他们欲成为专科医生,必须考获英国医专的M.R.C.P.(内科专科),或M.R.C.S.(外科专科) 的学术资格; 最近这些年,我国的国立大专,也办有医学硕士课程,考获这个硕士资格的也可以在本国以专科医生资格行医。

美国大学的医科由于修业年限较长,所颁发的第一个学位,就是M.D.;这些M.D.是可以担任专科医生的。槟城的一所教会医院,有许多专科医生,所持的就是美国的M.D.学位。

台湾与美国关系密切,学制可能沿袭美国,因此,它的医科颁发的第一个学位可能就是M.D.,也可担任专科医生。这都是我的猜测,事实是否如此?有待事实证明。华基政党或华社的一些权威性组织,有需要向政府有关部门探询清楚,公告华社。这对华社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事项。

独中文凭不是不受政府承认吗?这是困扰我华社几十年的问题。独中文凭持有者却可以到台湾大专深造。这一来,无异是独中生一大喜讯。尤有进者,我华裔子弟要进修医学系,本国国立大学因为实行固打制招生,这门槛很难跨越,出国修读,费用简直是天文数字,若是台湾这条升学道路畅通了,费用便宜得多,岂不是天大的喜讯?

希望华基政党或华社权威性组织,在这方面扮演一个积极的角色,厘清这件事。

(2013年2月10日稿)









Tuesday, February 12, 2013

我家过年,年味十足

     我家过年,年味十足
      *文:江枫


可能我们客家人比较保守。我小时候居住在一个小山镇的小村落,而这个小村落就叫客家村。顾名思义,这村落居住的都是客家人,以田头赤溪人居多,我们鹤山人只占极少数。不过,县籍不同,无妨融洽相处。

就因为客家人保守,我美其名曰:“择善而固执之”,不轻易“入乡随俗”,所以得以保留很多旧习俗。

我仅以过年为例。这里简单的讲述好了。譬如:除夕晨早,我们整个村子家家户户,必定祭拜天神和祖先,叩谢一年来保佑一家风调雨顺,这算是“送旧”。到了晚上十二点,又再次祭拜,这一次的祭拜十分讲究,人人都得冲凉穿上清洁衣裳参与祭拜,以示庄重。这是“迎新”。过了这一刻,就是元旦,就是新的一年开始了,怎能不庄重?我们给这个祭拜一个名字叫“上香”。

年初二,我们还要祭拜一次,说是“开年”,意思是新的一年开跑了,大家都必须发奋图强,干劲十足去应对生活上的挑战,新的一年才能有好收获。

除夕这一天,在外的儿子都必须回家寻求一家人团圆。子女多的,孙辈也众多,所以吃团圆饭时,往往要开好几桌,实在是一个欢乐的团聚盛会。

我家这一餐的主菜是客家扣肉。这扣肉的做法,是由我祖父从中国乡下带来的。用料不齐全、制作法不合规,做出来的口味肯定要走样。祖父逝世了,幸好伯父学上手,才得以保留。父亲也学上了,所以,他与母亲结婚后,这做法也在我家流传开来。每年过年,这一道菜都是我父母双双合作烹饪出来的。我从小至今都十分喜爱这道菜,而且对它情有独中。我在别处也曾经吃过号被为地地道道的客家扣肉,但,说不出缺少了什么,总觉得还是我家的比较合口味。

我家还有一个独特的习俗,就是元旦吃素半天。由元旦凌晨一时开始至中午十二时正为止,人人必须茹素。这习俗以前可能带有什么迷信成分,不过,我倒觉得这很合乎卫生原则,除夕那一天吃喝得太丰盛了,元旦吃半天素,正好清理肠胃。因此,我觉得这习俗包含祖先的智慧,就将它保留下来。

从前,在小山村的日子,家家户户还时兴张贴春联,什么“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什么“岁岁年丰添美满,家家幸福庆团圆”, 道尽了普通小户人家的期望,长寿、团圆就够了,其他的非吾所求。我家过年,一定要有过年的装饰。有不等于购买昂贵的装饰品装饰一番,只是必须衬托出新春气息就行了。至于应节的糕点,更是不可少。年糕是家家户户自己制作,用的是真材实料,蒸得够火候,一点也不马虎。客家人还有一种过年才有的糕,叫“发板”(“发”说明是制法需要发酵,至于“板”字是否此字,则无法考证),也是自家制作的。因而,过年期间,看到的、吃到的、感受到的,那一样没有年的气息的,因此,年味就非常浓了。

这才是真正的过年呀!

我总觉得槟城这里人们过年,很多人的方式都不大符合过年的习俗。他们对于过年,似乎无动于衷,家里没有什么庆祝仪式,却耗费绝大部分的精力在天公诞上面。他们花了很多时间、精力和金钱来拜天公,可是却不屑花一点心思来为年举行一些仪式。

我不反对人们拜天公。有一个这样的传说:大约是明朝时,有一年倭寇 (日本鬼子)到福建一带肆意烧杀奸掠,村民逃到甘蔗园避难。他们向上天祈求保佑,能够逃过这次劫难。这一夜,他们果然平安度过了。这一夜正是农历正月初八。村民就将它订为天公诞。因此,拜天公的以福建人居多,而且祭拜时祭品中少不了甘蔗。

但是,现在好些人舍本逐末。大家都清楚华人是非常重视过年的,子女们不惜千里迢迢赶回来过年。可是,如今过年却没有庆祝仪式,通吗?而他们却倾全力来张罗拜天公。天公要拜,没有人阻拦,不过,那根本是另外一个节日,怎么可以冷落了年而专拜天公?要拜,就年时拜年,到了初八初九才拜天公,两样都兼顾,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讲到过年的祭拜仪式,总带有宗教色彩、总隐藏着迷信成分。我家仍旧保留过年的仪式,但是,为的只是传承一种传统,保留传统,而不强调它的迷信成分。

我总觉得,如今过年的恭贺词语极其庸俗,声声句句都是发财。果真是“人为财死”吗?用“平安”、“健康”、“长寿”、“如意”、“快乐”等词语互相道贺不是更加优雅吗?新创作的贺年歌曲也一样的庸俗不堪,不是“财神爷”就是“发大财”。我依然喜欢吴莺音的《大地回春》及《春风曲》等贺岁旧曲。

(2013年2月12日稿)

Wednesday, February 6, 2013

从《春之梦》谈起

            从《春之梦》谈起
      #文:江枫


农历年快到了,歌唱班朋友们都唱些应景的歌曲来,其中有人唱了一曲《春之梦》,引起我的兴趣。如果你是一位爱好旧曲的乐龄人士,你一定听过《春之梦》,或许你也和我一样对这首歌的传说相当困惑。

大约四十年代末,还在小学求学的时候,就跟着比我年长的同学哼这首歌。当时,就有另外一些年长的同学告诫,不要唱这首歌,这是出卖中国的歌曲,唱的人是汉奸。

上了中学,与一些爱好歌唱的同学谈起这首歌,他们也说,这是一首“汉奸歌曲”,至于更详细的情况却没人说得清楚。这问题困惑了我几十年。不过,后来不知怎的我却知道《春之梦》的曲调是取自另外一首日本歌曲───《支那之夜》(Shina No Yoru),填的是不同的歌词而已。然而,说它是“汉奸歌曲”,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我向很多朋友求教过,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近日从网上找寻一些线索,总算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可能还不很完整,可能还有错漏之处,希望见识更广的朋友不吝赐教。

根据网上的资料,《支那之夜》是1940年一部争议性的影片的主题曲。这影片是李香兰演绎生涯的主要影片之一。故事讲述中国女子桂兰在战争中失去双亲,家也给烧掉了,所以她痛恨日本人。一次她为日本醉汉所缠,幸好船员长谷哲夫为她解围,并且把她带回旅馆,让佣人照顾她。可是桂兰对日本人非常敌视,纵使旅馆中的日本人对她事事关心,当她患病发高烧,长谷整夜未眠对她仔细照顾,她仍不领情,后来长谷忍无可忍掌掴了她一巴掌,并痛斥她要她“清醒一点吧”。之后桂兰不单不再仇视日本人,还深深爱上长谷,与他结婚。后来因为长谷在一次航运中,为中国军所袭击而不知所终,桂兰伤心欲绝,幸好长谷还是平安归来。这个桥段,如果在两个没有发生战争的国家,仅仅是一个异国情恋故事。但是在日本侵华一步步紧逼的年代,显然是另有意图的电影,带有辱华色彩,虽然在上海上映改为《上海之夜》,仍然遭到广大中国人的抵制。

在支那之夜这部影片中,共有3首插曲,分别为《支那之夜》、《苏州夜曲》及《想兄谱》。电影中《支那之夜》和《苏州夜曲》是李香兰唱的,但由于主管电影音乐部分的服部良一是哥伦比亚唱片公司的,而当时李香兰隶属帝蓄唱片公司。所以后来发行的电影歌曲唱片是由哥伦比亚唱片公司的渡边浜子和雾岛升所唱。

李香兰没有录过《支那之夜》和华语的《苏州夜曲》,华语的《苏州夜曲》是由白虹首唱的,所以我们听到的《支那之夜》和华语版的《苏州夜曲》都不是李香兰唱的。

《苏州夜曲》除了在上海由明星白虹首度灌录中文版之外,也在欧美以 “China baby in my arms” 的歌名灌录过英文版。

这部“支那之夜”影片是由李香兰担任主演,其他主要演员有长谷川一夫、Kinji Fijuwa,导演是伏水修,编剧是小国英雄,日语对白。网上张贴着当年的彩色海报。海报上除了言明片名是《支那之夜》之外,可喜的是还表明本片另一个名称为《春的梦》。

本文着重谈支那之夜,为什么我又扯到《苏州夜曲》去呢?这因为后来很多人,甚至流行歌曲的歌簿,将这两首歌──《支那之夜》及《苏州夜曲》──混为一谈,以为它们是二而一,一而二。

现在先说《支那之夜》。《支那之夜》由日本著名诗人西条八十作词,日本音乐大师服部良一谱曲。这首歌的中文歌词无法找到,Youtube 可以欣赏到这首歌,可惜是日语版,是渡边滨子唱的。后来,姚莉唱的《春之梦》用的就是《支那之夜》的曲调。《春之梦》的中文歌词如下:

          春天的梦,令人依恋的梦。太阳高高在碧空,玫瑰
          依旧火般红,我呀回到你的怀中。啊!醒来时只是可
          恼一场春天的梦。

至于《苏州夜曲》,也是非常轻柔的日本请调的曲子,却是有别于《支那之夜》的曲调。这首歌曲有VCD可以欣赏;Youtube可以欣赏到白虹的原滋原味,不过,音响效果不理想。

《苏州夜曲》的中文歌词如下:

             作词:涤亚

           投君怀抱里,无限缠绵意。船歌似春梦,流莺宛
           啼。水乡苏州,花落春去。

           惜相思长堤,细柳依依。落花顺水流,流水悠悠。 
           明日飘何处? 问君还知否?

           倒映双影, 半喜半羞。愿与君热情,永存长留。

   (2013年2月3日稿)